電梯緩緩停在三樓。

褚黎站在病房門口，卓提婆小貓模樣窩在她懷裏，小聲說道：“偉大的賊神雖然不覺得你這個小丫頭片子有什麽本事，但你總歸是褚寂的徒弟……好吧，雖然偉大的賊神也不認識褚寂，但是偷聽過幾回別人誇他厲害——”

褚黎聽它跟念經似的煩得很，便作勢松手，卓提婆果然止住嗓音扒著她。

剛扒穩些，便氣急敗壞地開口：“你幹什麽！你看你年紀輕輕——”

“哦。”褚黎打斷它，不想聽它逼逼，“你給我說說那孫小姐的情況。”

卓提婆的臉色有些許不自然，但它現在是貓臉，自然沒人能看得出來：“就是……就是昏迷，已經昏迷半個月了，醫生檢查不出來問題，也找了天師，但也看不出癥結所在。”

褚黎若有所思。

“現在病房裏沒人，孫音的父親在公司，請了護工照顧她，現在護工去吃早飯了，你趁這個時間去看看。”

孫音就是孫小姐的大名，褚黎點頭，推開了病房門。

“……小女就拜托杜天師了。”

“應該的。”

病房內，孫父擔憂地看著病床上的女兒，對站在他身旁天師模樣的男人說道。

聽見推門聲，二人轉頭過來，對上了褚黎的小臉，三人面面相覷。

褚黎：“……”這就是你說的沒人。

一向充當偵察兵角色的聆聽此時正躺在褚黎口袋呼呼大睡，呼出的鼻涕跑時隱時現，可愛的很。

不知偵察兵已經下線的一人一妖面面相覷，隨後卓提婆趴在褚黎胳膊上，對自己判斷失誤深深懺悔，安靜如雞。

孫父率先反應過來，看著褚黎疑惑道：“你是？”

褚黎面不改色地說道：“剛才在樓下撿到只貓，護士小姐說是令愛養的，我就送上來了。”

她收了氣勢就如同尋常的乖乖女沒有區別，軟軟的很貼心。

孫父轉而看向她手裏的貓，確實像自己閨女兒撿的來福，就道：“哦哦，謝謝。”

“不客氣。”

說著孫父就要來抱，褚黎不動聲色地掐了卓提婆一把，它忍著沒叫出來，配合著一扭屁股縮到褚黎懷裏去了。

“來福！”孫父厲喝一聲，可卓提婆並不買賬，倒是褚黎聽到這個名字眉心跳了一下。

“這……”孫父有些抱歉地沖褚黎笑笑。

褚黎善解人意地道：“沒事兒，可能是剛剛在樓下搶人家小朋友零食吃，被小朋友家長拿棍子給抽怕了。您有事兒的話可以先忙，我哄哄它。”

神TM和搶小孩零食吃，卓提婆一度風評被害，卻不能出聲反駁，畢竟它在孫家一直都是以人畜無害的小貓模樣。

孫父感激地對褚黎報以微笑，回身對身旁的天師道：“杜天師，現在可以開始了嗎？”

杜天師？

還是個同行？

但她並沒有在這位“杜天師”的身上感受到他的靈力波動，要麽這人能力在她之上，要麽，這人就是個虛張聲勢的花架子。

就是不知道他是哪種了。

就在褚黎想細細分辨這個“杜天師”時，大師轉頭看向她，冷漠地下逐客令：“本大師要為孫小姐看病，請閑雜人等離開！”

嘖，捉鬼界裏幾人敢自稱本大師？連她師父和幾位世家家主都是別人給他們尊稱，這個不知道哪裏來的歪瓜裂棗好大的臉！主人家都沒下逐客令，這個人倒是越俎代庖了。

孫父也有些不滿，小姑娘好心好意上來送貓，這個拿錢辦事的居然給她臉色瞧，“杜天師，這位小姐是我的客人！”

見孫父拉下臉來，杜天師振振有詞：“我為孫小姐治病的法子是獨門秘技，不能讓閑雜人等偷學了去！”

你那是什麽千年祖傳的法子也值得我惦記？

褚黎掃了一眼病床上孫音的情況，隨後抱著卓提婆出門：“希望你的獨門秘技真的可以讓孫小姐醒過來。”

杜天師哼道：“無知女娃！”

孫父見小姑娘如此善解人意，又看這個杜天師出言嘲諷，言語間高下立見。

一時間，孫父看這個杜天師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但無奈女兒的病還要他來治，只得板著臉道：“快開始吧。”

杜天師從懷中拿出一張符，用桃木劍挑起來在空氣中胡亂劃著，隨後塞到一個小碟子裏，火燎成灰兌成符水，仰頭灌進嘴裏從床腳開始噴。

給孫父看的眉頭直皺。

病房外，褚黎笑意盈盈的面頰在踏出門時便冷了下來，她將卓提婆放到等候椅上，居高臨下地看著它。

卓提婆以為她是抱累了，便自顧自地走向另一邊，給她讓位置。

褚黎看著它的身影，紅唇輕啟，說出的話讓卓提婆冷汗直冒，“你是不是對孫小姐做了什麽？”

卓提婆作為印地知名妖怪，其實是可以豢養的。

這種妖怪說起來也單純的很，給它幾次吃的就能為你辦事。

可豢養卓提婆的危險性也極大，這種親密的關系很容易讓它心生依賴，倘若它在睡夢中舔你的嘴唇時，你就會永遠沈睡在夢中醒不過來。

褚黎想起剛剛孫音的情況，小姑娘應該是十五六歲，人畜無害地躺在病床上，呼吸平緩，小臉紅潤，說是昏迷其實並不準確，確切地說應該是昏睡。

她淩厲的視線掃向卓提婆，矮人的眼神略顯飄忽，仍然嘴硬道：“關……關偉大的賊神什麽事兒！”

小貓微垂尾巴，碧藍的瞳眸中滿是水光，看起來委屈得緊。

吃軟不吃硬的褚黎有些動搖，但還是道：“你再不說實話，她可就要死了。”

“怎麽可能這麽嚴重！明明只是會昏迷不醒的！”卓提婆反駁道，卻突然瞪大了眼珠子，醒悟過來自己被褚黎套話了。

“原來你都知道。”

卓提婆見話題被挑開，索性直接道：“偉……我不知道的……我真的不知道會這樣。”

它獨來獨往慣了，從沒有人類對它報以善心，每每有人發現它偷東西時，都會對它拳打腳踢，它起先還會把他們都殺死，但後來也覺得沒意思了。

孫音是第一個在夜半發現它偷東西，卻沒有打罵它而是給它東西吃的。

一來二去兩人逐漸熟悉，孫音時常在院子裏給它準備米餅和牛奶，它也會為孫音準備一些小禮物。

褚黎疑惑：“給你一些米餅和牛奶就能讓你敞開心扉？”

這麽沒追求？

“當然不是！”它珍惜的是這來之不易的善意，這個黃毛丫頭懂什麽？

褚黎點點頭，“是啊我不懂我的確不懂別人對你好你卻恩將仇報地讓恩人陷入昏迷是怎麽想的。”

卓提婆：“……”

它真不是故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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